记得是在棍棒与叱骂中结识李商隐的。由于我那时很不成器(一首《锦瑟》折腾了一星期也没背会),不甘心望子成虫的父母每每在失望之余动用家法。切肤之痛让我恨透了所有的诗人,尤其是这位好用奇字僻典的“小李”。
日子慢条斯理地过去。我也一天一天长大了。父亲再也不会提着根棍子像缉拿逃犯一样追得我东躲西窜,我也不会再因为几句唐诗而被没头没脸地饱打一顿。
现在的我淹没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人海里,为了脆弱的梦想忙碌得头昏脑涨,却还是找不到自己的方式。很偶然的一天,在“红楼隔雨相望冷,珠箔飘灯独自归”的孤寂中,一首《锦瑟》又勾起了我无限的遐想:儿时的顽劣,逝去的美好,前途的渺茫。突然读懂了在那看似华丽晦涩的辞章下面。掩藏交织的竟是苦与恨,无助的呐喊与仿徨的磋伤。在时隔千年的共鸣与感应中,童年时李商隐那模糊可僧的面目忽然变得深刻亲切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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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被死拖硬拽出了时间机器,面前早已涌过来无数迫不及待的话筒。“感受如何”?“请问李商隐对你说了什么”?……
我惨淡地苦笑了一下,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,我实在无可奉告。带着几分成功后矜持的X君,不,该称X博士了,开始逐条逐句发表自己的讲演。台下观众,如饥似渴,欢声雷动……。
第二天,全世界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全是关于时间机器的长篇报告,当然还有我那幅愁眉苦脸郁郁寡欢的“玉照”。X博士开了个公司,专门推销他的时间机器,广告词大概是:享受高科技给你带来的意想不到。煽动性十足!
像第一只登上太空的狗一样,默默无闻的我居然十分侥幸地挤进了世界名人堂,我那幅似笑非笑的照片也被放大后挂在卢浮宫,与蒙娜丽莎遥遥相望。接着一张莫名其妙的、X大学保送通知书把糊涂的我扯进大学,了却了老师、家长多年的夙愿。
有人说这一个’,阉”改变了我的一生,更多人在说其实那天阉箱根本就没“阉”;还有人说是他先摸着了,但他色盲……
时间机器普及率比电视还要高,后来人们连撤泡尿都要回到远古。历史被随意篡改,考古学家成了连扫大街都没人要的可怜虫,古董都是那些最没人稀罕的破烂。
而我常在夜深人静时,找一片荒野,一个人孤零零地立着。清风拂体,冷月照影,想起商隐,心中惆怅无限。
人生是否也正如一首《无题》,我一直在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