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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庸曾写过一个并非主角的旷世高手“独孤求败”,终生求一败而不得,在孤寂中自刎,我每次看到、想起这个名字,总会感觉到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壮。当一个人举目四望,找不到可以与之在爱好、能力与情感上匹敌的对手,他的孤独,是真正极致的。
对手,不是敌人,对手,也不是朋友,对手,是别样的知音。对手,这个世界对你完全理解却不一定会接纳你,介乎敌人与朋友之间,将对方放在完全平等的地位,争斗时可以为对方着想,握手时又不甘心落后,没有他你会形单影只,有了他即使永不交流也永有默契的那一个人。有时是惺惺相惜,有时是水火不容,正所谓“棋逢对手,将遇良才”。
鲁迅与梁实秋是言论的对手。在辩论中,两人战得甚是酣畅,尽管双方都有敌意,失去一方却也会顿感失落。他们两人的许多著名文章和言论,都是这一时期的不断战斗中迸出的思维的火花。
战场上需要对手。秦始皇平六国时,“振长策而御宇内,吞二周而亡诸侯,履至尊而制六合,执敲扑而鞭笞天下,威震四海”,那种霸气从何而来?对手!天下诸雄,哪个都算得上对手级别,始皇帝的胜利就显得无比珍贵。可惜的是,胜利了的他,一人高高在上,再无对手对他产生威胁,于是,百年征战得来的天下,只十几年就被摧垮!
师生间需要对手。苏格拉底已经75岁,作为被告站在雅典法庭上时,还只有27岁的学生柏拉图站起来要为老师辩护,但法庭嫌他太年轻,柏拉图无法,却记下了审判的整个过程。与老老实实为老师辩护,将苏格拉底说成一个遵纪守法的平庸的人的学生色诺拉比起来,柏拉图完全领会了老师的精神内质,他笔下的苏格拉底才是雅典的骄傲。可以说,苏格拉底与柏拉图相遇,是彼此的荣耀。这种对手式的师生,在中国也不鲜见。孔子与颜回就是最打动人的一对,他们互相欣赏,互相鼓励,互相善意地嘲讽,也在此中不断地获得进步。
朋友需要对手。有对手做朋友,你会发现,他不是一味地欣赏你,也不是一味地反对你,他总是在水平上与你相当,你写文章,他的文章或许不与你风格相同,但他一定有你没有的独到;你读过的书,他不一定全读过,但他一定读过你没读过的,让你从他的言语中大有所获;你做的事,他不一定赞成,但他一定懂得你的用意。他就像另一个你,但他分明又不是,他有时是那样的倔强,决不苟同于你。于是,你想征服,而他偏是那么难于征服的,这真是世界上最让人感觉快乐的事。
罗素说:“如果需要让人复述我的话,我宁愿选一个懂哲学的我的死敌,而不是一个不懂哲学的我的好友。”罗素的话一语道出了对手的实质:只有对手,才能完全了解并中肯评价你,只有对手,才能让你不再孤寂,也只有对手,才能点亮你生命独特的光焰!